小时候,关于吃得记忆有很多。我家邻居席斌的姥姥,做饭手艺很高。他姥姥看上去有些瘦弱,人却很精神也很能干,印象中我放学回家经常看见他姥姥坐着小矮凳,右手摇着那种老式风箱,左手用煤铲往灶内加煤时的背影。这熟悉的背影多年后我想起来依然觉得很亲切。那时候去席斌家里玩,他家里总是被他姥姥收拾得一尘不染,要是碰上他家里有好吃的,他姥姥总是笑眯眯地递给我,那香甜的玉米鸡蛋小饼,酥脆可口的小麻花,还有那时候很少能够吃到的酱牛肉,呵呵,如今想起这些美味,他姥姥的音容笑貌重现我眼前。我父母都夸席斌姥姥人很能干,干啥像啥干得都很出色,手特别地巧,人还很讲究卫生,一点也不像是从农村来的老太太。
中学时代,我家邻居徐志斌家我也常去玩。每逢春节,他妈总会做元宵,而且做得比外面卖得都好吃。每次当我想吃元宵的时候就到他家,有时候正赶上他妈滚元宵呢,我说阿姨我来吃元宵了,阿姨哈哈一笑,说你这个妮子真有口福,这不元宵正准备下锅,你再等几分钟就能吃了。我就不客气地入座看电视,一会儿,徐志斌的小妹就把雪白冒着热气的元宵递给了我,我抓起筷子就吃。有时候大年三十守夜我也在徐志斌家里和他们兄弟姊妹一起下棋或打扑克度过。我们两家的关系很亲密。徐志斌的父亲早年是个木匠,一手绝活人也很勤劳,最重要的是他父亲很有商业头脑,最初他家住在粮繁二连,不知道我父亲当时动用了什么关系把他父亲调到团部机关后勤科工作。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他父亲工作之余开始买电锯锯原木,这项活计很挣钱,后来又买粉碎机粉碎饲料,很快他家的家底就丰厚起来,成了当时我家附近远近闻名的富裕户。
第一次吃豆腐乳是在我叔叔家。有一次我去叔叔家玩,婶子给我做水煎包吃。肉馅的水煎包吃起来有些油腻,我婶就捧出一个搪瓷大罐,里面装满了豆腐乳,喝粥吃水煎包就着豆腐乳,口感真香。现在的豆腐乳似乎味道变了,不知道是不是用的材料有所改变?
我小学有个女同学叫张迎,家住面粉厂还是砖瓦连我记不清了,一年夏天我去她家里玩,到饭点了她说就在她家吃饭吧,我说那好吧。她亲手做得葱花煎鸡蛋是我今生见过的最漂亮也最有口感的。眼见那黄橙橙的鸡蛋里包裹着的青葱还是那样地翠绿,开口一尝,小葱刚刚熟而鸡蛋也没有煎老,那一定是火候掌握到极致才能达到的视觉效果和绝佳口感,那时候家家都用柴火做饭,也许只有那干柴遇火后达到的某种火候才能做出与众不同口感的菜肴吧。多年以后,有位朋友说他参加一个人的婚宴吃得专用干柴小火炖得红烧肉,那个味道那叫一个绝!不知道今生是否有缘再次与老同学张迎相遇,若有缘再相见,还能吃上她亲手做得那个味道的葱花鸡蛋吗?
记忆中我们的中学时代,在春季或者夏季,同学们会组织起来去野炊,没有老师,只有同学们自由自在地玩耍,饿了就地做饭解决吃饭问题,有同学带油,带菜,带饼子,带锅碗等等,其实吃饭那时候是次要的,重要得是同学们那份难得的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心境。
中学同学中有些家离一中比较远的,都会选择住校。记忆中我在课余时间也去过住校女同学的宿舍,印象中宿舍比较拥挤,也许那时候家家孩子都比较多,我们那代人应该属于人口高峰期吧。女生宿舍是一字排开的长条形的平板房,大概有十多个宿舍,我去过的女宿舍有些凌乱,有些潮湿。也听说这些住校学生的伙食不太好,他们经常从家里带些咸菜鸡蛋或者点心什么的,还有瓜子沙枣等等。那时候还没听说有住校学生自己动手做饭吃的。不像现在大学生,可以偷偷在宿舍开小灶,用电热杯或电磁炉做点自己想吃的饭。看到他们生活上的诸多不便,我感触很深。比起他们,我们这些家在团部的学生幸福多了,一日三餐可以在家里吃到想吃的东西。
多年以后回家探亲,在一年炎炎夏季,我姐带我去“韩记”凉皮店吃凉皮子。这家店是我中学同学的母亲开的,同学的名字我已忘记,我觉得凉皮子的味道似乎比以前的要好看好吃了,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添加了一些比较好的调味品(香油,醋等)的缘故。记得以前读中学时去石河子玩,基本上是一早去,中午吃点街边的凉皮子,下午就匆匆返家了。记忆中石河子的凉皮子不怎么好吃,颜色黑暗,不够筋道,就是辣椒放得足,吃完嘴火辣辣地疼。家人说女孩子要少吃凉皮子,对身体不好。
记忆中我家里很少吃新鲜的鱼,只有过年的时候我父母单位分一些冰冻的带鱼。有一年我父亲单位从大泉沟还是别的什么水库拉回一车鲜鱼,我父亲拿回家是用那种很长的尿素袋装的,最长的鱼有一米多长,大概也就是国庆节前后,那时节天已冷,鱼也能放得住,那几条鱼我们一家人吃了很长时间才吃完。鱼肉味道鲜美,肉质细腻,吃起来真香啊。现在人工养殖的鱼基本上是没有香味,北京大型水库也有好几个,真正水库中的鱼一般人吃不到,市场上卖得鱼多是人工养殖的。据说现在只有带鱼没办法人工养殖,其他的鱼基本上都能人工养殖,这是真的吗?就算带鱼是纯天然野生的?现在海水污染有多严重,青岛近海海域已经基本上看不见鱼虾蟹子了。现在年纪在六七十岁左右的从小在胶东半岛长大的海边人,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们小的时候海滩边上随手就能捉到清洌洌海水中的鱼虾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