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冬来晚。立冬过后,小雪来临,这样的时辰,让人也感受不到那种酷冷。这使我想起我的故乡——西古城的冬天。二十多载与故乡的别离,我对故乡冬天的感觉依稀模糊,又感觉历历在目。
当一阵阵的西北风夹裹着树上仅剩的几片树叶,那几片树叶兀自在寒风中做最后的挣扎,瑟瑟的发抖,最终无奈的脱离树干,挣扎几下后寻找了一个温暖的角落,酣睡般地进入了落叶化春泥的蜕变——西古城的冬天来临了。
记忆中,故乡的初冬,天蓝,云淡,草萋萋。大地万物都进入了冬眠状态,了无生趣,连那生命力顽强的野花野草此时也不得不暂时栖息,静静等待来年的芬芳与绽放。树上的鸟儿也只偶尔出来觅食,然后又啾啾着匆忙飞回他们建筑的安乐窝。这样的冬天,是静美、安宁而祥和的。
冬至前后,白雪是西古城永远的主题。记忆中,纷纷扬扬的雪啊不停地飘,没有一片雪花是一样的花瓣,接在手里,晶莹洁白,不忍心她在手心里化去,随着雪花的消融,心也慢慢变得温润起来……
雪的世界是童年孩子们的天下。我们踩着冬天的第一场新雪,那咯吱咯吱的声音,煞是悦耳。孩子们不亦乐乎的堆雪人、打雪仗,然后辟出一片滑雪场,一个个的滑过去,最后摔在一堆,好不开心。有的孩子家里做了雪爬犁,牵着在雪地里滑行。路边的白杨树和榆树都仿若穿上了一层银色的玉衣,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最爱那满树银华,纤尘不染,饱经风霜,真好似一个童话世界!远处有调皮的孩子摇下满树的雪霜,落在头发上,脖子里,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寂静了好一阵的寒冬渐渐热闹起来。
西古城的冬天就算再冷,房子里也总是暖意融融。上小学时,往往都是值日生提前生好了火炉。那时候,我不会生火炉,每次轮到我值日,父亲总是义不容辞的替我到教室里值日,等我到了教室,教室里早已是温暖一片。多年后,我也有家,也要面临生火做饭的难题,每次生完火,望着自己黑黑脏脏的手,感慨不已:这原来也是个技术活呢!
冬天的晚上,最常见的情景就是一家人围在火炉旁,母亲手里总是穿针引线的纳鞋底,做棉鞋,我们则嗑着瓜子,不停把手里的瓜子壳扔到熊熊燃烧的炉膛里,听着那劈劈啪啪的声音,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也莫过于此。
在故乡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是1991年。那一年寒假,那年的除夕好安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下了一夜的雪,我在雪路上走啊走啊……早上醒来,果然西古城的大地覆上了厚厚的一层雪,瑞雪兆丰年啊!母亲在院子里扫雪,白发过早的爬上了她的额头,在冬日阳光下,显得那么耀眼,过度的操劳和生计使她早生华发,但她却总是乐观而坚强。
是啊,冬天就快过去了,在西古城的冬日里,在漫天雪白纯洁的大地上,谁说不是孕育着无限的希望和喜悦呢?
2010年12月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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