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照片:老房子及其他

纪宇 2012-5-13 884

黄照片:老房子及其他

1、黄照片

 

看风景一般窥视自己的梦乡

你,就再也不能转身

再也不能和那初恋般的春天

静静地深情对望——

 

像沙尘吹出了火的欲望

在镜面闪出青春的光晕

窒息掉的时间黄得空荡

内心也像大地一样空旷

 

风沙缓缓吹进耳孔,海誓山盟

说不出的话在沙土的水里消融

听,魂灵开始在心间劳作

看,那身影掩饰着低沉的面容

渐渐浮现我们投在镜中的脸庞

   

2、土里的房子

土里的房子,泥里的种子
孩子数着沙粒般的日子
沙哑的嗓子喊出沙子的渴意
时光的胃分泌了土豆的记忆
紧挨着土豆坐下的是父亲
紧接着玉米说话的是母亲
风沙沙哑的嗓子喊父辈的梦境
 
时光的胃分泌了我们的记忆
一粒粒尘埃变成我们的影子
大地耕耘着祖辈沉沉的历史
大地埋下看不清的秘密
泥土的房子是那个年代的地址
房子下的泥土是那个年代的背影

注:“土里的房子”俗称“地窝子”,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军垦人白手起家、艰苦创业的家境。

最新回复 (6)
  • 白鹭 2012-5-13
    引用 2
    黄照片和老房子渐渐地离我们越来越远~~淡出我们的视线~~在记忆中浓缩为一个记号__一个时代的记号~~
  • 语过添情 2012-5-20
    引用 3
  • GFY3384718 2012-5-26
    引用 4
    感受同于楼上的,黄照片和土房子是一种似曾相识的记忆..........
  • 纪宇 2012-5-26
    引用 5
    回白鹭:谢来读。一个时代的记号也化作篇幅的标点符号。
    回语过天晴:借用一句俏皮话的意思,我是曾经连队食堂的馒头派来的包子——卧底,不露馅而已。“大作”不敢当,只是把过往当大事,写写小诗。
    回高福勇:谢你及和你同样来“文学天地”的同乡。
  • 纪宇 2012-5-26
    引用 6
    黄照片:老房子及其他(续)

    3、老房子

    之一

    老房子衔着不冒烟的
    烟斗,老在七十年代
    已经忘记把历史住了几代人
    溃烂的脚根泡在泥水里
    窗户透出那么多残余的时光

    百姓只要求穿衣、吃饭
    只要有一个歇脚的地方
    老房子在眼里老了
    身体倦怠,却并末死亡
    他要求在我的心中养老
    他只要有一个歇脚的地方

    当我叼着思想的烟斗
    慢慢消磨老年时光
    浓烟便从嘴边徐徐散光
    当我颠沛流离,在异乡
    总忘不掉炊烟袅袅的模样

    之二

    那屋顶顶着多少酷暑、严寒
    那破旧的帽子已经戴了多年
    那顶帽子曾被雨水刷洗了多少遍
    那破帽子曾被父亲缝补了多少遍
    最终还是从污垢里钻出了野草
    最终还是经受住了污水的诬告
    他终日坐在田边看流淌的溪水
    他终日坐在村头看过往的儿女
    用爱埋葬恨,用脊梁挺住历史
    他从不对谁说话,只是向东开着一扇
    小窗

    之三

    余晖无言地碰响泥土
    从我的脸庞上掩埋老屋的痕迹
    生活浮升,经验之路下降
    更多的爱在胸口跺脚,迷了路
    陷入泥土的表情记忆无从跟随
    沉入心底的虚无感觉无法悬浮

    当你剩下记忆的门牌号向我作别
    怎能忍住不说你在住着我的身体?
    我的眼为你洞开,肺为你呼吸
    我的皮肤也是筑你的黄泥土……
    请原谅那最后一眼变成了遗物
    记忆变成废墟,它拒绝为你守护

    我只能尝试赞美新房子的世界?
    在湿地种枣树,在碱地种沙枣树
    我要证明这一生,我要证明死
    在书里撒麦种,在心里只埋石头
    我只是努力证明让你在石头里活
    我只是努力证明让你在我心里活!

    老房子化入春泥和世界告别
    老房子化入秋水和父亲告别
    我却要在我记忆里和老房子道别
    我说:我证明!我爱!我怀旧!
    老房子不会老,我却没实物可写

    之四

    老房子比父亲还老
    老房子比母亲还老
    我却从小不服老房子的老
    我白天从黑烟囱爬上屋顶玩耍,晚上来睡老房子的觉

    把它想象成一座时间的迷宫,或是梦想建造的水晶宫
    雨的播种者播下爱,沙的传教士来传达教诲
    我相信,再老的房子也眷恋、怀念他青春时光的胸怀
    他容纳大地的异乡客,他留宿星空的探寻者、守墓人
    直到老房子不再是一篇读旧的童话中我居住过的房子
    直到那年那月那一日,知天命的老房子被新时代推倒

    4、屋内的静物

    陪伴我自己的,不是影子,是替身
    陪伴我父母的,不是文物,是信物
    这大大小小陪伴的静物似乎只是为了灵魂的安抚
    几把椅子蹲在地上向地下把历史站住
    几盆植物在窗台上停止了想象、生长,永远孤独
    一抹余辉投在桌上半杯茶水的思想里
    只是墙上的时钟早已经不再嘀嗒报时
    因为父母已经过世,茶几上放着被切开的梨未写完的半首诗
    闭上眼睛一次对幽独的内心造访
    睁开眼睛一次眼白变成药瓶边伤心欲绝的药片……
    守候过往的静物决心成为我的骨头忠实的朋友
    呵……尽管历史在敲破我这肉体的鼓
    它们却还带来一把在墙角仍在收割逝去时光的镰刀,激动着
    像老屋一样再次激动起来与我慢慢谈心
    它们团结如玉、静成墨玉,还加上檐下闲置下来的一把农具
    和我谈时钟,谈不再作声的收音机,那小勺品过的点心……
    呵,多么微小的幸福,多么难耐的时刻
    我的心跳一声一声也在变成一个一个会发声的静物
    叩动我的牙齿……在我的眼里见出光
    在那另一些无法看清的静物之间,静静地彼此凝视
  • GFY3384718 2012-5-27
    引用 7
    写得不错,的确不错,顶!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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