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
李河新 库尔勒
转眼间已经离开家乡足足28年了。总是在上班的路上，工作的空闲，想起家乡的点点滴滴。
那是一个遥远的西北边疆小镇。说是边疆一点也不夸张，坐10个小时的车你有时不会见一个人。记得刚上高中时，同学们获悉我来自新疆，总问我是不是住在戈壁荒漠上。我告诉他我家乡有戈壁、沙漠、胡杨林、塔里木河。。。。。家乡的绿化很好他们总是将信将疑。由于地广人稀，许多人家都有很大的院子，而院子里总是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象我的家有7口人，却有一亩二分的宅基地。在前院盖了三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厨房，还有葡萄架，在后院就都是树木，菜地和鸡舍了。春天是最美的季节，如果我没有记错，先是一种早熟的杏树开出粉红的花，惹来众多的蝴蝶和蜜蜂在树旁轻舞低唱，其他的果树则抽出嫩绿的叶子。
家乡是没有污染的，所以只要是晴天，总是湛蓝的天空，慢慢漂过洁白的云朵。麻雀们似乎在庆祝熬过了寒冬，在枝头窜上窜下尽情的欢唱，而狗儿则在暖暖的阳光中打着瞌睡。这时我们会翻翻菜地，撒上菜籽；把葡萄藤从稻草中唤醒，放在葡萄架上，过不了几天，它们就会长出嫩嫩的芽儿了。
风轻轻的吹过，杏树的花瓣慢慢飘落，这个时候，苹果树和梨树的叶子已经长成深绿色，它们开出洁白的花，团团簇簇，远看似大片白色的云朵。门外的榆树也长出了小小的榆钱。童年的我们扎着马尾辫在榆树的树荫下跳着皮筋，还唱着那支歌谣，"马兰花…"。
进入夏季，那些果儿便陆续开始成熟了。先是那杏子，脱去了青色的外衣，换上了橙色的新装，连身段都臃肿了，有些柔软，握在手里有暖暖的感觉。因为不曾洒过农药，所以只要用清水洗过一遍，就可以品尝了。甜甜的，是一种醇厚的甜，吃完后牙根会有淡淡的酸味。而此时的葡萄虽然已经一串串从葡萄架上垂了下来，但还没有成熟，一个个是暗暗的绿，似青涩的少女。苹果树则早结满了如鸡蛋般大小的果实，我家的这种果树只能结出如此大小的苹果，据说是没有嫁接的缘故，但这毫不影响我们的食欲，采摘下来，在水龙头下急急的冲一下，就塞在了嘴里，青青甜甜酸酸的味道。这棵果树总是非常敬业，每年都密密麻麻的长满果实，根本吃不完，姐姐就把它们加上白糖熬成果浆，涂在面板上，放在太阳底下晒，制成果丹皮。可往往还没有成形，就被我们偷偷的今天撕一块儿，明天扯一块儿的祭了五脏庙。此时，西瓜也上市了，淡青的皮，深绿的纹，爸爸是个挑瓜的好手，于是买上十几个瓜放在厨房。总是在午睡后，家里人围在饭桌旁，爸爸把瓜洗洗，先用菜刀把西瓜尾部的皮切下来，用这块薄薄的皮，把菜刀仔细擦干净，然后开始切瓜。一般刀刚刚切了一个小口，瓜就自己裂开了，红红，沙沙的瓤，汁水顺着刀口流到了桌子上。我拿过一块，就象猪八戒一样哼哧哼哧的吃了起来，西瓜干洌的甜从我的齿间一直蔓延到肚子里。
在夏季里，学校后面那条静静流淌的小河成为我们几个初中学生的乐土。由于已临近期末，学校让学生自己复习，我们几个要好的伙伴，就拿着课本，坐在小河边，打着背书的旗号，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天气，心情和各种是是非非，还时常脱掉鞋袜淌着河水，逆流而上。这一幕幕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底，使我经常在高中毕业后的梦里看见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女站在小河边的垂柳下朝我招手，醒来后总是无限惆怅，我知道那是为了逝去的时光。
秋天转眼就到了，成熟的瓜果纷至沓来，葡萄，梨子，李子，脆瓜，还有那最享有盛名的哈密瓜。在家乡挑哈密瓜，可没有在上海这么费劲，因为老远你就能闻到那香甜的味道，只要你闻闻这个气味是那个瓜散发出来的，那你就选了它，那准没有错，绝对可以甜到你的心里。
而这一季的繁华转眼即逝。树叶开始变黄，脱落。树枝开始光秃秃的。我的心情也从郁郁葱葱到了满眼凄凉。这时再看古人的诗句，总会有极大的共鸣。恨不得也"凄凄惨惨戚戚"的叹到"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还好，这么悲情的季节没有多久，就会有一场大雪飘飘然的落下。把满眼的枯黄遮盖，取而代之的是那刺眼的白。随后就会一场接一场的下，积起来会到膝盖。雪是真正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几分儒雅，几分娇弱。这时又成了童年的我们的欢乐时光，或偷偷捏了雪，来到伏案睡觉的那个倒霉蛋的桌前，将雪块塞进她的脖子里，然后迅速溜掉，远远的偷偷的观望，看到她猛然惊醒，急忙头朝下，急急的往外倒出雪块，总是忍不住，阴谋得逞的大笑，他跺着脚气急败坏的追来，则转身一路跑一路笑的逃命；或纠集了狐朋狗友分成两拨，打起了雪仗，我总是偷偷的跑到某个落单的家伙后面，把他绊倒在雪地里，然后用雪糊他一脸，看到其他人朝我围攻过来，则边凄惨的大喊救命，边向同伙聚集的地方跑去。最后总是湿漉漉的走进教室上课。
这样的四季过了十五个，我就匆匆踏上了求学的道路，所有的记忆就如梦中那站在垂柳下的伙伴，面目模糊，只有那种惆怅，刻骨铭心。
[ 本帖最后由 一片枫叶 于 2015-12-28 14:30 编辑 ]
